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發布時間：2023-04-13 14:24
近期，B站展現了一道頗為離譜的風景線。明明長期“勢同水火”的教育與電子游戲，卻同時映現在了各大校園的課堂上。打個比方上海大學某高數課上，老師用《原神》給大家講起了數學。
又打個比方另一位物理老師，守了5年，終于等到了用《塞爾達傳說:曠野之息》講解“小船過河”的機會。
理科臨時如此，文科自然不甘落后。B站一位名為“長安沐雨梓”的歷史老師，也選擇用《刺客信條》講解文藝復興。與他相關的視頻，眼前播放量已超500萬。
在課堂上， 長安沐雨梓操控主角走在佛羅倫薩的街頭，看到了玻耳修斯與美杜莎的青銅雕像。于是他便停下來，詢問學生們雕像的特征，并適當地介紹一番相關歷史。
接著他走在街上，問大家某個路人的穿衣神情怎么，引出了當時阿拉伯與意大利之間的文化交流情況……一節課下來，師生們極度于逛了一圈文化復興時期的意大利。
顯露這種現象，究竟是人性的……啊不，究竟是老師和學生們想體驗“上課打游戲”的背德感，如舊游戲真的能提供一種剛剛起步的教育方式?
在以前很長一段時間里，電子游戲都被認為是洪水猛獸、精神鴉片?，F時它這樣“堂而皇之”地出當下課堂上，真的不會激發學校和家長方面的不滿嗎?在這里面，老師又扮演著怎樣一個角色?
帶著這些好奇，葡萄君邀請當事人“長安沐雨梓”卞潤梓老師，一起聊了期播客，并討論了一些比較尖銳的問題——游戲和教學的關系是什么?游戲是否需要具備娛樂之外的意義?
01
“于是我在課堂上打開了PS4”
葡萄君:你最初是怎樣接觸到歷史類題材游戲的?
卞潤梓:小時候，我爸經常玩《三國群英傳》《紅色警戒》這些歷史關聯度比較高的游戲。我坐在旁邊就會問這里面的人物都是誰。久而久之，我也開始對歷史感興趣，后來也考進了陜西師大的歷史教學專門，畢業后就直行做了歷史老師。
當時，我要緊如故習慣經過寫文章的方式，來傳播歷史內容，所以經常投稿一些地方史類的內容。比如動畫電影《姜子牙》剛出映的時候，我就針對“武圣怎樣從姜子牙變成了關羽”這個議題，寫了篇介紹信仰轉換的文章。
還有《對馬島之魂》對應的元日戰爭。這段歷史在課本上討論得相對較少，于是我就撰稿介紹了兩次元日戰爭的故事背景，以及當時具體的作戰情況。你允許呈現其實游戲也是和史實類似的，例如當時元軍并沒有太深入到日本內地，首要就集中在對馬島和壹岐島，而游戲本體故事就是前者，DLC對應了后者。
葡萄君:那后來是怎樣想到利用游戲輔助上課的?
卞潤梓:最初是大學時，老師布置了一項課堂作業，讓我們造型研發課堂。我是覺得歷史通常學起來會很干，而且課本上很多內容都淺嘗輒止，異常是國外史與各中國的原生文化，基本只交代了時間、地點和事情，尤其粗線條。學生倘若硬著頭皮學，恐怕率會很累。
于是我就想到了將游戲視為教學素材，并一股腦把《刺客信條》《凱撒大帝》《帝國時代》等歷史題材類游戲都寫了進去。
葡萄君:也就是說此次用《刺客信條》上課，你實際籌備了很多年?
卞潤梓:也不算，當時只是誕生了想法，但其實不覺得真能實踐。真正想到要做，主要仿照由于在B站刷到了一些相關視頻。比如有老師利用《塞爾達傳說:曠野之息》講課，以及UP主星野派克邀請一位埃及小姐姐，拆解了《刺客信條:起源》文化背景。
此外，還有一個叫“虛空之翼”的UP，經常會針對《原神》推出文化考究類內容。
他們都提到了許多課本接觸不到的專業內容。之前我還有一個學生，一樣是查了一些資料，然后拿《原神》的內容寫了篇介紹日本鳥居的稿子。所以我覺得，或許用游戲上課真的可行。
剛好當時我們學校組建了一場教學互動會，需要每位老師都上傳本身的講課視頻，我分配到了思想解放運動的章節。那段時間，我恰好也在重溫《刺客信條2》，心想這不就是最好的文藝復興教材嗎?于是便抱著試一試的心態，在課堂上打開了PS4。
葡萄君:當時學生的實際反饋如何樣?
卞潤梓:其實我平常和學生交流都挺多，偶爾也會聊聊游戲，所以他們整體對游戲的接受度都還挺高的。
然則他們具體關注的點抑或有所出入，例如男生比較關注游戲本身，會好奇天下觀、戰斗等元素，女生則更偏好歐洲的文化風情和歷史沉淀。因此，說不定女生對游戲知識內容的接受度，比男生還要高些。
葡萄君:這么做學校沒有意見嗎?畢竟目下不是經常強調，要控制未成年人的游戲時間。
卞潤梓:我在上課之前特意問了一下教研組的前輩老師，他們都說可以試一試。其實學校整體態度照舊挺開明的，必需不會一棍子打死，大部分盡管都通過限制手機，來調節學生平素的休閑娛樂活動，但并可是度限制和攔阻大家談論游戲，畢竟他們周末肯定也會放松娛樂一下。當然，這些的前提都是保證不功用正常的教學工作。
葡萄君:家長那邊會有什么反響?
卞潤梓:我接觸的家長直白反映其實不多，可是學生轉發我朋友圈的視頻后，不少家長都在下面點贊了。我覺得接受度怎么還行。而且我用的是主機游戲上課，不是平時大眾接觸到的手游，所以家長可能覺得這和VR差不多，是一種更始的東西。
其實視頻火了往后，不少老師都覺得大家接受度挺高，算是對新興教育方式的鼓勵。但也有的老師表態擔心，畢竟平常的教學照舊要環抱課標為主，我們可以嘗試用游戲算作一種調劑，但特定無法長期使用。
而且就我個人感受來說，后面兩個視頻其實都有些刻意，在表達上也沒有那么合適。因此火了以后，我反而開始思慮，往后到底該用怎么的一個標準，去制作這些內容。
02
游戲化教學是什么?
葡萄君:引入游戲，算不算未來教學的一個新方向?
卞潤梓:教育學方面有個定義叫做“游戲化教學”，指的是怎么利用游戲輔助平時教學。
日前它有兩個探究方向，其中一個是把游戲機制引入到游戲課堂，例如任天堂的關卡造型邏輯是引入新玩法-反復練習-進一步精通。一些老師在編練習冊的時候也是按照這種方式，最簡單的就是先教拼音，然后是練字、組詞、造句，包羅很多背英語單詞的App也是用了游戲化的機制。說白了，不論是游戲保持上課，本質都是在教大家東西嘛。
另一種就是像我這樣，利用現有游戲，為學生創辦一個可以直觀感受的歷史情境，更接近于體驗層的應用。
這里面還應用到了一些虛擬仿真技術，例如學生可以經過VR或AR的方式，來“調查”一些平素不容易看到的作品，例如我們大學就用VR來學習敦煌莫高窟的壁畫。又例如國外很提早有老師經過《刺客信條》“神話三部曲”的步行模擬器——古埃及之旅、古希臘之旅和維京時代之旅——讓學生親自去體驗當時的歷史文化。
葡萄君:聽起來是一個隨著前沿技術迭代的流程?
卞潤梓:對，其實“游戲化教學”曾經持續了很多年。在我大學期間，老師還組織過我們搭建虛擬的情景化教學?？墒俏覀儾欢绦蚣夹g，只能用笨辦法，跑到《我的天下》里面，一磚一瓦地把建筑搭建出來。
一開始我們安排復原唐朝的長安城，結果涌現工程量太大，時間來不及，我自身也只是搭出了不同時期的大雁塔。我覺得這也算得上是初期的虛擬仿真了。
葡萄君:可是，現階段的“游戲化教學”真的很有必要嗎?
從我的觀感來看，您之前用《戰地1》來上課，目的是為了體現一戰的殘酷，但放一個電影或者紀錄片好像也能取得相近甚至更好的效果?
卞潤梓:《戰地1》的上課效果確實不佳，本質其實如舊怎樣選出最合適的教材，以及規范游戲化教學的選擇標準。
就像文藝復興那節課，假如再讓我選，我還是會選《刺客信條》。也許你會說，這個題材也有相關的影視作品，打個比方達芬奇的紀錄片，介紹美第奇家族的影視作品等等，又能夠我們已往上課也會用很多文藝復興時期的相關圖片、雕塑。但真的放到我個人經歷來說，學習那個時期的歷史文化，最好的還真就是《刺客信條》。
葡萄君:相比之下，游戲的特長是什么?是源于它更沉浸、更有對話感?還是它大概還原更加具體的內容?
例如之前巴黎圣母院著火，當地政府也是找到育碧，冀望通過《刺客信條》里面的相應建模，還原被毀壞的建筑。
卞潤梓:我們都說游戲是第九藝術，它抑或涵蓋了此前的一種類藝術表達形式，而最重要的是，它的交互性是遠強于其他藝術載體的。有時候只有當學生身臨其境般地轉一轉視角，掃視一下一周圍，看看某段文字，或將才能更好地體會到當時的文化氛圍。
之前我看過一個說法，假若你只是讀一段文字，或將對它的印象不深，但如果是別人念給你聽，那就不相像了。再若是，你看到了圖片、視頻，那么印象會更深。而到了游戲，你能親自去交互，那體驗會更加不相似。
葡萄君:也就是說，游戲在某種程度上提升了學生接收采訪的效力。畢竟視頻總歸會產生距離感，而游戲能給學生一個選擇的權力。他們可以自身判定走到哪里停下來，看什么，盡或然地滿足本身的好奇心，而不是像視頻那樣，照著注定的工序走完，大家看完后感受大同小異。
卞潤梓:對，其實理科更容易有類似的內容體驗，舉例數學、物理都能做成flash動畫，化學還能經過三維建模解構分子反應，可能是親自動手實驗，獲得更為直觀的感受。
但歷史、地理這些文科科目，就很難做一些實驗性質的內容。游戲則為這些科目，供給了學生親身經歷、感受的條件。
我之前去一家博物館當志愿者，顯露里面很多內容表現也用到了游戲化的方式。比如他們在展現一件破碎了的文物時，會在旁邊放一個屏幕，你允許通過游戲的方式重新組裝文物的零件，從而知道這件文物原來到底是什么姿式。此外，蘇州博物館還配備了AR眼鏡，你可以隨時“點擊”某個文物旁邊的按鈕，獲取具體的介紹內容。
這和游戲化教學也是一個道理，試問假設你只是單純進博物館看，抑或聽旁邊的講解員分享，能夠雖然今朝早已足夠了解，結束后也可能什么都想不起來了。倘或你實際操作也許對話過，自然能在記憶中留下更多的東西。
葡萄君:所以我們討論游戲化教學的必要性，要緊就是看它能否真的提升授課效用。
卞潤梓:對，不論是游戲，照舊書，本質都只是課堂上的教材。而我們授課的核心，是讓學生能理解里面的內容，教材和課堂講學更像是鞋和腳的關系。假設過分刻意強調游戲化教學，那就有點削足適履的感覺了。
03
游戲與歷史文化傳播
葡萄君:此刻我國外的游戲化教學存在什么差別呢?
卞潤梓:國外的發達國家怎樣也照舊處于一種測驗階段，整體仍然如故著比較傳統的普魯士教學模式。源于說句實話，倘若我們能找到可以把學生帶入必需情境的教學素材，那么老師其實完全沒必要用游戲。在沒有找到這個素材前，我國外的狀態可能率是一致的。
當然，我們偶爾也會顧忌，今朝咱們國內史的沉浸式素材不如全國史多，借如給學生體驗過多的游戲化教學，會不會導致大家更熟悉世界史，反而對大陸史感到陌生。
譬如之前評論區有人讓我用《戰地5》講二戰，但其實我去了解后顯示，它的歷史表達是有失偏頗的，像我國戰場、蘇聯戰場都沒有體現，那我既定不會選擇這個游戲。
葡萄君:不同國家對于同一段歷史的理解與表達可能都不盡相像。
卞潤梓:比如在前段時間的《臥龍:蒼天隕落》里面，曹魏代表色是藍色，蜀漢是綠，孫吳是紅，這就和我們中國的習慣理解不相像。
又舉例受到光榮的三國種類游戲的影響，抑或很多人對呂布的第一印象是剛正、技藝高超的武夫，而忽略了他狡詐的一面，又或將是進一步把趙云叫成了“云妹”。
這里面甚至還涉及到了我們常說的文化話語權問題。前段時間，我看北朝鮮拍了一個動畫片，講的是隋煬帝三征高麗，最終演出來是隋煬帝跪在高麗的王面前承認錯誤。所以很多時候肖似的一個故事，無論誰來如何講，都會帶有主觀意識在里面，關鍵還是要自身抓住本身的文化。
像之前的動畫電影《大魚海棠》就成功宣傳了福建土樓。歸根結底，它們其實和游戲化教學沒什么不同，都是基于傳播，閃現的新一類知識輸出方式。
葡萄君:這也要求大陸的游戲開發者更加重視內容，以及歷史文化的確切表達。
卞潤梓:對，比如之前我玩《帝國時代》《三國無雙》，游戲里面都會內置圖鑒大概歷史鑒賞的類似功能，將精準的歷史背景和介紹標注出來。
這方面國內做得或將還不夠，舉例有人討論產品是不是怎么有更直觀的美術設計，譬如李白的圓領袍、唐劍都怎么有更還原的塑造。為什么我們會喜歡《長安十二時辰》《風起隴西》這些歷史劇，也是出于它們在服化道上面有很高的還原。
我覺得游戲如是魔改太多，噱頭大于內容，就有點為了游戲而游戲了。
葡萄君:我覺得“為了游戲而游戲”自身無法說是錯的，游戲最初誕生原來就是娛樂性質的內容。但我們當前討論的更多是，隨著游戲的流量越來越大，尤其是在“人均王者”的時代，它是不是怎么承擔更多的社會價值和文化傳播的責任。
卞潤梓:是的，即使我不怎么玩手游，但從身邊朋友的情況了解看來，《王者榮耀》這些年也在開始測驗貼近歷史，做一些更還原的東西。
涵蓋前段時間秦朝題材的《刺客信條:代號玉》，盡管很多人說它的玩法和《刺客信條:奧德賽》類似，動作也比較簡陋，但我覺得它在武器、角色服裝方面的歷史還原就做得很好，而且它的NPC也能看出是照著兵馬俑去做的。
葡萄君:《代號玉》也是騰訊和育碧配合開發的，允許看出國內游戲廠商確實開始注重內容，并且大部分文化聯動的合作案例出來。
卞潤梓:對，《黑神話:悟空》和《原神》都是很好的例子。之前《黑神話:悟空》出來后，我看很多人會做視頻，解析里面的佛像原型是什么，都是從哪個真實寺廟里面掃描進來的，同時有什么不切實的地方也會有人指出。
這也標明了國內年輕人當下對咱們自身的文化認同度是很高的。這也倒逼了游戲廠商去留心自身的內容制作，昔日大家沒準壓根意識不到這塊的問題，而刻下起碼整體都是在往一個更好的方向發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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